这是我第二次到峨眉。第一次我缘浅,她老是躲藏于幽深的浓雾之中,让人无法窥得真容;而此次我依然缘薄,时刻很短,只能去了山脚和金顶,而峨眉又是这样年夜、这样深远。那天我来到第一山亭时,已经下战书四点多钟了,刚下过雨,地上一片湿泞,伴侣们都到酒店歇息,或者去去泡温泉,而我却愿意操作这暇光在山间逛逛,我喜欢舒适,此顺序递次恰是人少的时辰。
雨后的山间有点空朦,枝叶挂着雨滴,水声潺潺,雀鸟幽鸣,满眼翠绿。我从圣积晚钟、报国寺、来凤亭,一路走去,山路双方林木葱笼,隘谷幽深,一条溪流逶迤相随,迂回在林间,溪上横架着“虎浴”、“虎溪”、“虎啸”三道廊桥,尔后是布金林,是伏虎寺。山野的空气非分格外清爽,带着凉意,烟云在涧谷中袅袅浮荡,似雨非雨,如雾非雾。楼阁的飞檐、殿宇的石兽、庭院的修竹、缥缈的喷香火,时现时隐,偶起偶伏。
我很享受这安好、这峨嵋的秀色,这里果是佛境,是菩萨的居所,如斯舒适,如斯清宁,似能涤荡心中的块垒、尘埃,尽管我哪怕来不及进入那些寺庙朝谒,现实上我本就是唯物者,对一切宗教都敬而不拜。但一小我在这样的时空,心里总会变得舒适,有时会想到糊口、想到营碌、想到崇奉、想到命途…,有时也什么都不想,只是呼吸着山间的空气,只是顺着山道走着。日暮前的一刻,天色倏忽敞亮起来,让树冠的布景带上了光晕,抬眼瞻仰,玄幻如仙境。
次日的峨眉,依然是一片苍莽的天色,时雾时雨,车子从盘山公路上兜转,越往上雾就越厚,视野不外三丈,我心难免失踪望,一如第一次来时的气象,什么也看不到。到雷洞坪而接引殿,然后乘缆车,似腾云跨风,飘浮在一片浑沌之中。骤然,车子穿出云层,霎那间豁然开畅,车厢内众声雷动欢呼,只见窗外阳光辉煌,万里碧空,强烈的日光直射下来,映照着无比刺眼的无边无垠的一片云海。
出了车厢,站在崖边远望,高谈阔论,圣洁无瑕。远端的一列列山岳,银白的、青黛的,就象是飘浮在海面上的岛屿,人们说,是瓦屋山、是西岭雪山。而近端,巍峨绚丽的峨眉主峰万佛顶则雄踞于潮头,任雪涛涌岸,潮起潮去。金顶已在面前,举头看时,金光闪灼的四面十方普贤菩萨巨像,正俯瞰众生,又似正看着自己。这座气焰恢弘重达350吨的铜铸镏金造像,揭示了人们不凡的想象力,喻普贤以圆满的无边愿行,广度十方一切众生。
金顶寺院林立,非金即银,姹紫辉煌。信徒或伪信徒均拜伏朝觐,慷概或被慷概供灯上喷香;舍身崖边,世人踮脚引首希翼一睹佛光。峨眉之巅,俨然已成佛国。然而,佛境亦不外人世,各种万象只是人生百态的折射而已。我站在一片松林边,树脚阴凉处还偶然留着一点残雪,有一些五彩经幡拉在崖边的灌木丛上,迎风飘零,鲜艳精明。我向着云海极目远眺,但感受六合宽广,我心中叹道:峨眉,真是好名字!她是如斯婀娜多姿,但我又连“年夜坪霁雪”、“洪椿晓雨”、“象池月夜”…等等都不曾得见,我又可算来过?到底会有几个峨眉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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